著名作家安黎在朋友圈发出一则《告示友人》,列出三条“拒绝”——一是拒绝电子阅读;二是拒绝微信来稿;三是拒绝为书籍写序和作评论。一时惹的朋友圈热议,很多人包括好友才知道,安黎因患眼疾,“视力越来越差”。
安黎是陕籍著名作家,长期担任《美文》杂志副主编。《美文》杂志是全国影响力巨大的散文期刊,由贾平凹倡导创刊并亲自担任主编,其编辑团队更是包括了穆涛、安黎等文学名家。《美文》多年来不仅受到文学大家、名家的青睐,更是深受青年文学爱好者的追捧,许多人以能在《美文》发一篇文章而自豪,即便在当下传统文学期刊大不如前的情况下,《美文》依然来稿踊跃,所以包括安黎这样的副主编在内的编辑们,其读稿量之大,远远超过一般期刊。
科技发展的副作用,安黎首先被击到了?我们如何克服?
电子化稿件和电子化阅读,已是一个全球化的现实。科技进步目的和结果,自然是让人们的生活、学习或工作更加便利。但是人类的很多事物,往往具有双重性的结果。比如吃饭问题,让人民吃饱肚子,是每一个国家每一个民族奋斗的最大的理想,然而真正实现了吃饱的甚至吃好地区,如何避免营养过剩、控制卡路里的摄入、防止肥胖病带来的健康危害等等,又成了重要的社会问题,科学家们和政治家们,又要忙于解决这些问题。
电子阅读的便捷性,电子稿件传播的便捷性无需多言。但是正因为这些便捷性,也造成了“全民写作”的局面,人人都可以当作家,就像手机摄录技术的不断提升和成本的大幅下降,短视频平台的井喷式发展,让社会公众人人都可以当主持,人人都可以成明星。电子科技飞速发展的副作用,是受众要在浩繁的作品中看到、听到、读到真正有价值的作品,要进行不堪重负的选择,要么就干脆不选,逮着什么是什么,久而久之成为一种大众化沦陷。因为大众的集体性沦陷,编辑们的责任却越发的重要起来。科技的便捷成了生活的负担,在今天的高速状态下,连科学学家和社会学家,都有些措手不及。
电子科技的副作用,无疑被安黎首先感应到了。职业的特性让他不得不过度用眼,而电子化阅读让他毫无躲避的患上眼疾。据说大明星汤姆·克鲁斯不使用手机,阿汤哥认为手机会对大脑产生不好的影响。
令人吊诡的是,一些时尚大咖竟然是手机这类时尚科技产品的抗拒着,香奈儿的设计师卡尔·拉格斐就曾经是这样的人。贾平凹写作多少年坚持手写,不用电脑。
重人情而轻专业的中国社会,安黎们如何安身立命?
中国是一个人情社会,即便是如安黎这样直率而真诚的人,也无法完全不考虑人情世故,安黎在私下里常常会喟叹时间的不由自主,能够静心编稿子、写作的时间,实在太少。万般无奈又不堪重负的安黎,显然经过反复地自我斗争,才决定发这么一则《告示友人》,即便如此,声明注定要得罪人。为了让大家理解,安黎在声明中,甚至不得已说出自己患眼疾的事情。按理说疾病是一个人的隐私,安黎透露:读单位的纸质稿件,都是让打印成四号字,才勉强看得清字体。“电子文档,比五号字还小,我如何能看得清?”
微信的出现,让很多人告别了QQ,甚至告别了电脑和互联网。一部手机,联通世界。从开始的聊天,到后来的阅读,再到后来的自媒体、发文件……不一而足,都在手机上完成了。安黎每天都会接到通过微信发来的稿件,有投稿的、有求教的,还有让帮助改稿的……“也许你一个月才给我发来一篇稿件,但对于我来说,稿件日日都像洪水来袭,如何能承受得住?我即使不工作,不写作,甚至置家庭于不顾,也无法读完这么多的稿件。”安黎无奈地写道。
贾平凹也多次在公开表示,因为自己不爱应酬、不善应酬,得罪了不少人,被一些人看成“架子大”。
出书大国,名人作序的风气,安黎们疲于应付。讽刺的是,中国人均年读书量不足5本,是世界上读书最少的地区之一。
权威统计数据表明,中国每年出版图书25万册左右,印数100亿册,已经超过美国成为世界第一大图书出版国。近些年来,随着出版业的市场化和自费出版的兴起,出书已经是一件几乎人人可及的事情,大学老师、科研机构的人员评职称等需要自掏腰包出书,就跟买版面发论文一样。出版单位是挣钱,学者是以此“获利”。艺术家、官员等等自掏腰包则是为了自我包装,往往自费出书的人,总要找上那么一个或几个甚至一群名人,来为其作品写序、作评,甚至参加研讨会,发表推介文章等等,有的是限于私人关系或者对方的权势,不得已而为之,有的是拿了对方的“稿费”而为之,更多的是碍于面子,自己不愿意得罪人而为之。所以我们很多时候,看到很多烂书、烂画作,堂而皇之地陈列在书架上,出现在展览馆,国人已经见怪不怪了。
与出书“繁盛”的现象相比对的是,国人的年均读书量,却连续多年徘徊在不到5本的世界低水平,有些讽刺。据中国新闻出版研究院报告显示,2018年我国成年国民人均纸质图书阅读量为4.67本,与2017年的4.66本基本持平。与我们近邻日本人均40本的数量相去甚远,也远低于北欧24本的人均数量。我想在网上查阅一下最新的世界读书数据,却几乎没有最新的和最权威的发布,而关于GDP等经济类的数据,哪怕昨天的,都会有最新的数据。这也另一个方面,说明了中国人读书少的综合性原因。
安黎能否就此安静?尊重他人在中国可能还有很远的路要走。
安黎是名人,还是一个写东西很认真的名人,所以自然有求者众。“我拒绝为任何书籍书写序言和评论。这类请求太多太多,绵延不绝,永无终止。”一概拒绝,安黎这样是迫不得已,但是显然也是做好了得罪人的准备。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?这样的得罪人式的“告示”天下,安黎应该不是第一个,也不会是最后一个。所以安黎在“告示”的开始和最后,再三表示“不妥之处,请多加包涵”,希望大家理解。“一个一个地私下解释,既很累人,也很容易遭人误解,迫于无奈,只有发表公开声明了!”
尊重他人是一种修养,所有熟悉的不熟悉的人,给安黎们以安静,让他们有时间、有精力、有心情做好自己的事情,其实我们每一个人都会成为直接的或潜在的受益者。只是,这样看似简单的行为,在中国可能还需要很长的时间来逐渐实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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